深绿 常磐 转载禁止

【二相】未成年 七

过了圣诞,接着就是新年。街上一日比一日萧条,相叶也开始断断续续地打扫卫生,把家具用罩子罩起来。二宫晚上想喝点小酒,只能盘腿坐在地板上。

他给相叶的生日礼物在快递停运的前一天寄到了。是本航海日志,真皮的封面,纯银的搭扣,背面的一角刻了相叶姓名的首字母。可那时候他们都各自回到了老家,二宫给相叶打电话,告诉他礼物放在了公寓的邮箱里,叫他别忘了认领。

“你去领给我不就好了……”相叶十分困惑:“反正邮箱钥匙你也有啊。”

那怎么一样!二宫翻个白眼:“不行,你自己去拿。”

想了想又说:“很贵的!”

相叶莫名其妙:“好吧……那你什么时候回去?”

“提前两天,”二宫说。“有工作。”

说是工作,其实也没什么大事。只是竹中要他早些上工,话里没有明说,可暗指的就是升职交接的准备工作。

所以遇到那种事情究竟是福是祸呢。当时觉得郁闷,二宫有点自嘲地想。现在看来,那点郁闷简直是不识好歹了。

大晦日夜,一家人围着被炉剥橘子。红白歌会接近尾声,最近当红的男子偶像组合穿得青春年少,在舞台上跳跳唱唱。姐姐一边着迷地看,一边说着真帅呀真帅呀。二宫瞥了一眼,故意说:“喔……那个谁,不是被黑得很厉害吗?记得我高中的时候……”

姐姐撇撇嘴:“反正现在红了啊。”

又很现实地说:“对艺人来说,只要红了就是赢了嘛。”

二宫想想,觉得也对。

艺人辛辛苦苦地工作,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。再说又有几个人不是呢。二宫自己也是,要是说为了日本出版业之明天而鞠躬尽瘁奉献青春,连他自己都要笑出声了。

所以还别扭什么。无论过程如何,结果总是那个结果。

既然舍不得放弃,那就不要再纠结了。

回到东京,人还是很稀少。二宫难得地坐着乘了两天地铁,到了第三天,相叶也回来了,风风火火带了一堆土产,说要分给公司的同事。

二宫不客气地掏走了自己爱吃的部分,再提醒相叶别忘记接收生日礼物,接着就去上班了。

工作日的第一天,人多少会有点萎靡不振。整个办公室挂在新年的尾巴上,懒懒散散,不愿意动弹。

二宫也被这情绪感染了。因为是第一天,下班的时间提前了些。离开的时候,他在走廊里一个劲儿打哈欠。明明不觉得很困,却抬不起脚来,不愿意快走。

正因如此,等他发觉进入电梯里的只剩两个人时,已经来不及闪躲了。

“栗林副编辑长,”二宫打起精神,恭恭敬敬地问了好:“新年快乐。”

男人似乎从喉咙里咕噜一声。接着,他也笑了起来:“哦。不敢当。”

二宫帮他按下了地下停车场的数字:“许久未见您了。”

“是啊,”栗林说。“你说不定觉得今后也见不着我了,对吧?不巧,”

他又咕噜了两声,露出个令人厌烦的假笑:“这次你们没能扳倒我,你还不知道吧?”

二宫说:“嗯?我不明白您的意思……”

“噢,那也没关系,”栗林说。“马上你就知道了。”

二宫露出迷茫的表情。“您又在打哑谜了……啊,我的楼层到了。”

电梯显示的数字跳到了一。铁门打开,二宫弯腰跟栗林告别,站在门口,帮他按下合上电梯门的按钮。

他目送铁门合上,如一台浇铸青铜的棺材,无声沉入地底。

“——相叶啊。”

“嗯?”

“你能好好背单词吗?”

“kazu酱……”

细长的少年见被拆穿,当机立断地开始撒娇。

“我背不下去啊!一想到英文老师那张脸就……”

“那是因为你总在他课上睡觉。”

“可是你也睡啊!”

“但我们年级的老师又不会提默单词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喂,别戳我。”

“kazu,你肚子上开始长肉肉了……”

“你好烦呐!”

“你不要那么快变成大叔啊,kazu!”

“你才是大叔。别戳了——”

两个少年打闹起来。单词书丢在一边,倒着盖在软绵绵的草地上。

“——我也讨厌你那个英文老师。”

“嗯?为什么啊?”

“因为啊,”

下巴上有颗小痣的少年皱起眉:“他这个人,两面三刀的。我不喜欢。”

“两面三刀?”

“就是当面一个样,背后另一个样。”

“哦……”

“你没懂吧?”

“我懂我懂,他在课上说教头的坏话,可是回过头来,就对教头笑得特别甜……”

“对,大概是这个意思。”

“对对对。搞不懂啊……”

他们摊开在草坪上,又随意地说了一阵子闲话。

“喂。相叶。”

“嗯?”

二宫眯着眼睛,看了他的同伴一会儿。手脚细长,蘑菇头,嘴巴微微张开,显得愣愣傻傻的,像只呆骆驼。

就算跟他说什么煽情的话,说你不要长大,不要变成那样的人……这个人也听不懂吧?

但那可是相叶。总让人摸不清头脑的相叶。

相叶说:“kazu酱,你可不要变成那样的大叔啊!”

少年一把推开同伴的脸:“你快起来背单词!”

那是相叶告白后的第四个夏天。隔年,相叶只身前往东京。

次年,二宫拎起行李,踏上了同样的路。

二宫掏出钥匙,打开了公寓大门。

路过邮箱的时候,他犹豫了一会儿,还是打开了邮箱。相叶果然忘记了,邮递纸盒安安静静地斜躺着。二宫叹了口气,最终还是认命地拿起了它。

到底是忘了还是怎么着。二宫抠着封纸盒的胶带。明明跟他提过几次了,怎么还不长记性……不过算了。长了记性,那就不是相叶了。

一进屋子,二宫就皱起了眉。

他小心地弯下腰,尽量不出声地,换上了自己的室内鞋。

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。

同那天一样。

室内鞋的底子是软的,蹑手蹑脚地踏在瓷砖上,不会发出一点声音。

浴室里传来隐约的水声。还有如蚊咛般,微弱的喘息声。

甚至还有节奏强烈敲击着。二宫一开始以为是浴室传来的,后来以为是未控制好的脚步,而后才发现,那是血液冲击着他的鼓膜。

如咒术般,摧枯拉朽地扫荡他的理智。

什么不合时宜。什么不够识趣。

二宫和也只想做点什么。

做点什么。最好破坏什么。

他拉开浴室的门。温热的水汽突遇冷风,化为浓烟般的遮蔽。

待白雾散尽,二宫眯起眼睛,却发现狭小的浴室内,只有相叶一人。

只有他一人,在两人用的中型浴缸内,惊慌地瞪大眼睛,像只被刨出老巢的野兔子。

他的头发半干,柔软地贴在脸颊鬓角。皮肤被蒸汽和情欲蒸得透红,又欲盖弥彰地蜷缩着,想要护住什么。

“k……nino,”相叶难堪地笑了笑:“你怎么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
二宫不说话。眼见他沉默着靠近,相叶更加慌张了:“喂……别过来啊,很尴尬……”

二宫依旧不语,握住相叶的手腕,不顾他的抵抗,强硬地拉开。

“……很尴尬?”

他说。

他从相叶的怀中轻而易举地捞出了那件东西——被相叶拼命护住的一件衬衫。

已经半湿了的一件衣服。闻得到淡淡的香水和汗味——二宫当然熟悉那种味道。甚至,他当然认得这件衣服。

“相叶氏。”

二宫问:“你拿着我换下的衬衣,在这里做什么?”








*终于写到这儿了

可以开黄腔了

可我卡了

不开心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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